父親節，這些年，那些事 -雨不停│愛情公寓交友網站與聊天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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篇名: 父親節，這些年，那些事
作者: 雨不停	日期: 2011.08.09　　天氣: 　心情:

父親在這次回去的某個晚上，問起我媽關於某個德國護肝藥的價格，嘟嚷幾句要她買。
媽媽叨念著貴鬆鬆，要買就要他省點酒錢，不然吃再好的藥也枉然。
爸爸裝作沒聽到就訕訕的爬到床上睡覺。
那時我裝作剛剛走進父母房間的模樣，隨手拿了幾件衣物整理著行李。

每次要回到臺北前，總是有説不出的沈重，也許是事業瓶頸，也許是課業壓力。
這些天與父親的親戚朋友都有躲不過的寒暄，雖然還算可以虛應了事。
但是某些時刻，在年紀與未來的抗衡之間，被檢視的無奈依舊還在。

隔天，吃過晚餐後，媽媽載我抵達火車站，一個小時前還雷雨交加，所幸在出發前雨停了。
那時我偎在父親身旁夾菜吃飯，父親的朋友誇讚我貼心自己女兒不知跑到哪兒瘋去。
但是，因為父親去市區跟客戶簽約的關係，父親節我們僅僅相處不到三個鐘頭，我便讓媽媽載走。

身後，父親跟著老朋友把酒言歡的吆喝聲不斷，我轉身眼睜睜看他酒一杯一杯入喉過肚，好不開心。
幾年前家裡遭劇變，父親的招牌大肚一瞬間消氣，瘦如排骨。

記得那時我看著他瞬間老去的容貌，總有想哭的衝動，就算大家都說瘦了比較健康。
如今，隨著日子逐漸平靜，他的大肚子又黏回來。雖然安心，不過還是忍不住會想怎麼有辦法把自己的肚子撐的那麼大？像塞顆花蓮大西瓜一樣。

八點辦抵達車站，九點五十的車。

媽媽沒陪我等車，說是趕著回去盯著爸爸手中的合約，等待的時間，我突然記起爸爸提起的肝藥。
事實上是個破了預算的價錢。
只是我腦中浮現的是他像個沒糖吃小孩讓母親叨念的模樣，狠下心就拿出卡刷了。
緊急CALL妹妹拿回去給他。
接著又在書局逛著，找吳導的新書。平時我就像個窮鬼般活著，可是今天難得對自己好一點吧？
雖然沒折扣是有點心疼，但是心頭沈澱澱的當下，我告訴自己需要有個藉慰可以分心。

誰知，在月台前翻著前幾篇吳導對父親的思念，我的眼淚就開始潰堤，不斷落下落下。

北上自強號列車未到，我卻開始想家。

身為長女的自我要求，偏執的壓的我喘不過氣，在一切告一段落後，我無顏面對自己的茫然。
是否有一天，我也能像吳導一樣不辜負父親的期待？

記憶中父親的嘴總是緊抿著，很少對我笑。
反倒是弟弟妹妹有時在父親權威下頂嘴，在我驚慌之際，看見父親又好氣又好笑的無奈模樣後轉為驚訝。
這是我前所未見的。

於是不敢再接著往下翻，因為怕重疊的事物太多。

此刻，思念不宜。

但某段往事還是在火車大燈迎來時，以FADE-OUT的姿態將我打回過去。

是四年前的那天下午，我敲敲主臥房的門，不確定陰暗房間裡的父親是否在午憩。

開了門，我硬著頭皮告訴他，我錄取了。說是硬著頭皮，其實我聲音有些顫抖。
怕自己太過愉悅的語氣被發現，也擔心自己跟父親賭氣說過的話要讓他輸誠會洩他的面子。
不過不否認我是有些故意的。

床頭櫃上的日光隱隱透進來，照著父親緩緩坐起身，他的表情一貫嚴肅，冷峻的讓我開始懷疑自己是挑錯時間說錯話了嗎？
他淡淡的問，學費打算怎麼辦？

我僵著身子，沒料到他反應。乾澀的説出，我會繼續用助貸，也會住學校宿舍…會去打工…

父親偏著頭又更不耐煩模樣，要我好自為之。

我當下想，之後家裡少一個人幫著賺錢，是在怨懟這個吧？

心頭難過，我又把門關上。方才的興奮心情全都讓胸口的悶氣衝上鼻頭，紅了眼。

沒多久，門內傳來父親打電話給他人的對話，是跟他一向尊敬的二哥。
他的聲音平平淡淡、輕描淡寫

「…說是考到國立的…免啦，包什麼紅包…」

聽著，我眼淚就掉下來了。

我才知道，我的逞強實在跟父親太像太像，喜怒不形於色，而我們在對方前更是。
那麼冷靜的聲音，飽含的驕傲不偏不倚的讓我明白。
會一直記著當時的情形，想必這件事勢必是我生命中難忘的歷程之一吧。

如今四年過去，我得了什麼、失了什麼，都不敢太仔細想起。
車窗外，月台的景致不斷退後，我兩隻眼死死盯著烏漆嘛黑的外頭，憋著淚怕呼吸。
身旁的人只覺得我的側身雙肩不斷起伏著。

很深很深的知道自己，誰我都可以不在乎眼光，唯有家人。

不管是期待或盼望，總是是放不下的承擔。

但，始終在無以為繼的份上，始終怕自己以失敗者的姿態回去。
多麼希望真像哪個誰說的是操之過急。
多麼怕，那個誰只是說著安慰我的話。

父親節的前兩天，我24了。只剩一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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