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篇名: 陸機 平復帖
作者: 輕舟 日期: 2012.07.20  天氣:  心情:
陸機 平復帖
  西晉陸機平復帖,余初見於「湖北賑災書畫展覽會」中。晉代真跡保存至今,為驚歎者久之。盧溝橋事變前一年,余在上海聞溥心畬所藏韓干《照夜白圖》卷,為滬估葉某買去。時宋哲元主政北京,余亟函聲述此卷文獻價值之重要,請其查詢,勿任出境。比接復函,已為葉某攜走,轉售英國。余恐《平復帖》再為滬估盜賣,倩閱古齋韓君往商於心畬,勿再使流出國外,願讓余可收,需錢亦可押。韓回復雲:「心畬現不需錢,如讓價二十萬元。」余時無此力,只不過早備一案,不致使滬估先登耳。次年,葉遐庵舉辦「上海文獻展覽會」,挽張大千致意心畬,以六萬元求讓。心畬仍索價二十萬,未成。至夏,而盧溝橋事變起矣。余以休夏來京,路斷未回滬。年終去天津。臘月二十七日回京度歲。車上遇傅沅叔先生,談及心畬遘母喪,需款正急,而銀行提款復有限制。余謂以《平復帖》作押可借予萬元。次日,沅老語余,現只要價四萬,不如徑買為簡斷,乃於年前先付兩萬元,余分兩個月付竣。帖由沅老持歸,跋後送余。時白堅甫聞之,亦欲得此帖轉售日人,則二十萬價殊為易事。而帖已到余手。北京淪陷,余蟄居四載後,攜眷入秦。帖藏衣被中,雖經亂離跋涉,未嘗去身。日寇降後,余回京。沅老已病不能語,旋逝世。帖書法奇古,文不盡識,是由隸變草之體,與西陲漢簡相類。……此帖自唐宋元明至清,雍正後乾隆生母孝聖憲皇後遺賜於成親王永瑆,後由成王府歸恭王府,而歸於余。王世襄有《平復帖流傳考略》一文,頗為詳盡,在一九五七年第一期《文物參考資料》中。而對余得此帖之一段經過,尚付闕如,今為錄之。丙申,余移居後海,年已五十有九,垂老矣。而時與昔異,乃與內子潘素商定,將此帖捐贈於國家。在昔欲阻《照夜白圖》出國而未能,此則終了宿願,亦吾生之一大事。而沅叔先生之功,則為更不可泯沒者也。(張伯駒《叢碧書畫錄》)

蔡襄《自書詩卷》險被偷賣

  蔡襄《自書詩卷》,素箋本,烏絲欄,縱28.2、橫221.1厘米。
  據前人題跋和收藏印記以及著錄,可以明確蔡襄《自書詩》卷的收藏者,宋人有向水、賈似道,元人有陳彥高,明人有管竹間,清人有梁蕉林、畢秋帆,最後入內府。辛亥革命後,宮中書畫器物等除溥儀以賞溥傑為名攜出,部分和作為向銀行借款的抵押品以及賞賜遺老、贈送民國要人的以外,由太監和內務府人員竊出的也不在少數。蔡襄此帖想必也是被太監們竊出的。當年地安門大街橋南路西有一家「品古齋」,是北城唯一的古玩舖(其余還有一兩家只是所謂「掛貨屋子」)。太監們出神武門,距離最近的銷贓處理所那當然就是「品古齋」了。此外,北城的王公將相第宅很多,落魄的紈褲子弟以及管家們也都把「品古齋」當作銷售場所。因此在「品古齋」常能發現出乎意料的精品,以至於琉璃廠和東四牌樓一帶的古玩舖也時常來這裡來找俏貨。

  蔡襄此帖就是當年「品古齋」鄭掌櫃送到我家的,先父看過後以5000銀元成交。《選學齋書畫寓目續記》作者崇巽庵先生與我家是世交,他第一次看到此帖實際是在我家。當時先父叮囑他不要外傳,所以他在書中稱此帖「近復流落燕市,未卜伊誰唱得寶之歌」。先父在此跋語中有「壬申春偶因橐鑰不謹竟致失去,窮索累日乃於海王村肆中……」之說,是指1932年此帖被我家一僕人吳榮竊去後又復得之事。吳榮竊得此帖,便拿到一個與我家沒有交往的古玩舖「賞奇齋」求售。掌櫃的一看就知道是從我家竊得的東西,遂表示只肯以600元買下,否則就報告公安局,吳榮只好答應。「賞奇齋」掌櫃把上述情況告訴了「德寶齋」掌櫃劉廉泉和「文祿堂」掌櫃王□青,並請他們通知我家。劉王二位與先父商議,認為最佳辦法是不要追究吳榮,而盡快出錢從「賞奇齋」把此帖贖回來,先父一一照辦。此事如無「賞奇齋」與劉王兩位幫忙,後果就不堪設想了。所以除償還「賞奇齋」600元墊款外,我家又贈掌櫃的1000元作為酬勞。此帖拿回後先父就決定影印出版。當時他是故宮博物院負責鑒定書畫碑帖的專門委員,於是就委托故宮印刷所影印,命我把此帖送到東連房(印刷所的工作室),由經理兼技師楊心德用12寸的玻璃底版按原大拍照,張德恆(現在台北故宮)沖洗。這是此帖第一次影印發行。距今已整60年了。

  先父逝世後,抗戰期間我離家到重慶工作。家中因辦理祖母喪事亟需用錢。傅沅叔世丈代將此帖作價三萬五千元,由「惠古齋」柳春農經手讓與張伯駒。此帖在我家收藏了二十余載;在張家十數載,隨展子虔《游春圖》、陸機《平復帖》等名跡一起捐獻給國家。自此以後,蔡襄此帖便入藏故宮博物院。以上便是《石渠寶笈三編》著錄此帖以後的收傳情況。(本版內容摘自《紫禁城》雜志2005年增刊)

米芾《苕溪詩》卷劫後重生

  在中國古代書壇上,宋代大書家米芾的精品力作——行書《苕溪詩》卷,享有極高的聲譽,被後世書家所追捧和仿效。

  《苕溪詩》卷在世間流傳900多年之後,於二十世紀初卻遭到了最為嚴重的劫難。國寶與國家的命運息息相關。清朝滅亡後,《苕溪詩》卷被末代皇帝溥儀攜至長春市,與眾多的國寶級文物一同置於偽滿洲國偽皇宮的小白樓內。偽滿政權臨覆滅時,溥儀出逃,看守小白樓的士兵便乘機蜂擁而上,將傀儡皇帝來不及帶走的大批古代珍玩豪搶一空。由於侍從、士兵多沒有文化,所以他們先搶金、玉,再搶字畫,古籍善本則肆意踐踏,毀之無數。《苕溪詩》卷在其中亦難逃厄運,遭到無情的破壞:原來明代名書家李東陽所篆引首「米南宮詩翰」五字被撕去,不知下落;包首錦一段也不知流向何處;前後隔水與書心被揉搓得不堪入目。更加使人痛心的是:書心第三首律詩第四行,下邊撕毀一大塊,殘缺「知穹豈念通」句的「豈念」二字,「病覺養心動」句下殘三字,「青冥不厭鴻」句缺「冥不厭」三字,「載酒過江東」句前缺「載酒」兩字,總計殘缺十字,看來想找回已失去的墨跡使之成為完璧,希望渺茫……米芾《苕溪詩卷》最終奇跡般地劫後還生,並能以較完整的面目出現在世人面前,誠屬不幸中的萬幸,此中還有一段鮮為人知的血淚史。

  1963年至1964年,一名東北小伙兩次來到國家文物局定點單位——北京榮寶齋,送來兩包「破紙片」。在這些紙片中,有些碎片只有指甲大小,經過專家仔細拼接、撫平,兩次送交的國寶書畫總計有50余件,包括元代大書家趙孟頫的精品之作,米芾《苕溪詩》卷亦在其中。原來這些國寶殘片是這位東北小伙子的父親丁征龍於1945年9月8日在長春街頭購得。回家路上,同行的三人中,有一個叫駱大昭的,殺死其父和另一個同伴。法網恢恢,駱最終被繩之以法。這個浸有鮮血的包裹便被小伙子的母藏十八載,雖然家境貧窮,她本人亦不甚懂得這些碎紙片有何重大意義,然而她始終妥善保管這堆紙片;沒有出售換錢,最後將其獻給國家親收。米芾《苕溪詩》卷的失而復得,受到了文物界極大關注,古書畫鑒定家張珩先生臨終前曾說,能親見《苕溪詩》真跡,「這輩子行了,死了也值得了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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