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司內的收音機,撥報著這個城市的午后氣溫預測,高達32度C呢。這麼熱的天氣,實在不想外出,於是我拿出1.44吋的軟碟磁片,標籤上貼著「宛晴」‧VXD(虛擬裝置驅動程式)的檔案。我恍惚了一會兒,想著這1.44吋的磁片,可能很快將被日新月異的資訊儲存產品所替代,例如,這台IBM的notebook上,就已經沒有軟碟機了。因此我只好重新由另一個SONY的隨身碟去讀取「宛晴」的檔案。似乎所有的時尚商品,終究有一天還是會退了熱潮,失去流行,只有愛情與友誼,歷經千萬年後,依然被人們歌頌流傳。在若有所思的嘆息中,連擊滑鼠左鍵兩下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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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我踏月色而來。
「こんばんは,宛晴ちゃん」(晚安,宛晴)
「あ,こんばんは,雅弘さん」一如宛晴一貫的高雅氣質,連打招呼也讓人意猶未盡。接著她說:「雅弘さん呀,怎麼樣呢?忘情路線程式寫好了嗎?」
「唉,世上哪有什麼忘情路線嘛?」我無奈的搖搖頭。
「咦?可是,Andy不是這麼唱過:啊~啊~給我一杯忘情水,換我一夜不流淚,對罷?有這麼一首歌罷?」
「嗯,是呀,確實有這樣的一首歌。」
「那,也就是說,有忘情水,當然也有忘情路線呀。」宛晴天真浪漫地說出她的邏輯推理。
「沒有,沒有,世上也沒有忘情水這樣的東西,雖然現實世界有這樣的歌,但唱的是虛擬的物體,因為不存在,所以後來這首歌被改編成:啊~啊~給我一杯礦泉水,因為我正在減肥…如此一來,比較合乎實際。」大概我自覺還唱得不錯,所以話說完還暗自點點頭。
「嘻…嘻…哈哈,好有趣唷,雅弘你真幽默呀。」宛晴原先隱忍竊笑,後來索性開懷大笑,但我卻正經地回答說:「在這世界裡說我幽默的,妳倒還是第一人。因為我曾向藍雨坦誠,其實我是剛毅木訥型的人。」說完,我仍是一臉認真的表情,證明我可沒說謊。
「好,好,在虛擬的世界裡,你想怎麼說都成。來…」宛晴微笑中伸出右手,手心朝上。
「…這?」儘管宛晴的動作是緩慢而且優雅,我還是覺得有突如其來的心跳。
「我說的呀,要和你攜手同遊忘情路線。」
「攜手同遊呀?我很喜歡這樣的說法,但是,妥當麼?畢竟我們只是…知心好友…」我猜想我應該臉紅了,以致於話越說越小聲。
「哎呀,小女子我都不介意了,你一個大男人倒是扭扭捏捏的。」宛晴雪白的玉手,在晚風中,彷彿飄逸的霓裳羽衣。
「可是,這牽手的含義,在男女間可說是非比尋常耶,閩南語的牽手,就是喻指夫妻的意思。」
宛晴側了長卷髮,嫣然笑著說:「一直虛擬幻想程式的雅弘啊,什麼時候卻又如此拘泥於世俗禮節呢?」
「妳有所不知,不是我拘泥,是我怕我的聲名狼藉壞了妳的名節。」話雖如此,我還是決定伸出左手,輕輕握住她的右手。
「執子之手,與子偕老…」我不禁這麼說著。
「ㄟ?號稱國文造詣差得很的雅弘,這下說起詩經嘍。」
「但是這兩句話的結局,卻是一個無法成真的夢想:於嗟闊兮,不我活兮。於嗟洵兮,不我信兮。」
(譯注:可歎如今散落天涯,怕有生之年難回家鄉。可歎如今天各一方,令我的信約竟成了空話。)
「嗯,世上種種,常常事與願違,若非如此,你也不會躲到愛情公寓來罷?」
「是呀……」雖然我們攜手漫遊,但兩手間能量的感覺是好友的交心,無論在現實世界或是虛擬世界,身邊的女性好友,還是以知心的友誼較為適合罷,否則,碰觸到愛情,她們也將被詛咒,無法得到幸福。
「宛晴,這忘情路線就勞駕由妳啟動罷。」
「好呀,看我的唷……」
宛晴伸出左手食指,在夜空下劃了一個圓,星星彷彿隨著這道圓圈翩翩起舞,淅瀝淅瀝的星語,伴隨著滿天飛來的夜風小蝶,這忘情的路線,在緩緩亮起的彩虹大道引導下,穿越過星語圈圈,無限延伸的向仙后座展開來了………。